2016年6月6日 星期一

藝術家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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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in 撰寫藝術家寫文章,提出了不少值得談論的。希望大家細讀,也參與這場討論。

我個人有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
會不會身為藝術的角色,不好意思談呢?
他們可能期待更多真正評論家的出現,代他們發言。
還有一點,不是個個藝術家都擅長寫文章,對自己的文字有信心的。

周文慶的新作品


/我寫藝術文章一向重視簡單,不賣弄高深學問(我不是學者、學歷也不高),不對權勢或利益妥協,對藝術圈中的神台人物從不客氣。我重視講真話、講真感受。我重視主觀與自由地表達自我的思考與情感(所以我的文章總是以「我」為敘述的視角,而不是「筆者」,更不是以一種藝術文章中常見的扮客觀、扮學術權威般高高在上的語氣與姿態)。我期望我的這種直率的書寫方式與說話方式可以感染觀眾,使觀眾都可以像我一樣自由地表達自己對藝術作品的主觀情感、思想、喜厭與批判。我尊重那些不贊同我的論點的人。因為我知道我總會犯各種各種的錯誤。我只希望自己Make a Better Mistake。/
周文慶Justin Chow
1 小時
【為什麼藝術家現在不寫文章了?】
朋友訪問,是不是網上平台使得藝術家開始寫文章了?在她的印象中,以前的藝術家似乎是不寫文章的。她認為藝術家發表文章是近年的事。
我對她說,情況其實剛好相反。現在會寫文章的藝術家事實上比以前減少太多了。雖然,我們看見很多很多藝術家活躍在網絡社交媒體如Facebook,不斷地貼文與分享。但那些並不算是寫文章,因為它傳遞的只是情緒的表態,而非思想的交流;它期待的只是別人的認同(所謂的呃Like),而非引發不同意見、不同立場的對話與討論。
在以前,藝術除了是一種技藝,更是一種思想。或者可以說,藝術是一種探究思想的技藝。
但是思想、思考,唯一的方式就是通過語言與文字。沒有語言與文字,人是不可能有系統的進行思考的。就像沒有數字,人是不可能進行計算的。現代人的文化思想比原始人進步,就是因為現代人的語言與文字比原始人更豐富更多元更深厚。
藝術有她自身的視覺語言,但視覺語言是抽象的、模糊的,甚至是不確定的。也就難以傳遞與普及。所以,為了捕捉藝術的視覺語言,藝術家和思想家一樣,也就只有通過語言文字的方式傳播與傳承。我們的象形文字很清晰地告訴我們,文字的起源與圖像是分不開的。文字的書寫,正正指向圖像的視覺語言。
所以,達文西留下了非常多的文字與圖畫手稿,記錄了他的思考與想像;凡高留下了數量繁多的書信對話,訴說著他在追尋藝術道路上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輝煌的現代主義藝術留下了一篇又一篇美麗激情的「主義」宣言;康丁斯基寫出了《藝術中的精神》與《點線面》;John Berger寫下了《觀看的方式》與《畢加索的成敗》等等影響深遠的文字。
我笑說,如果達文西與凡高生活在當下的網絡世界,他們也會認認真真地寫很多博客文章,表達他們對藝術、對當下社會的思考與感受。
但是,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與藝術市場的壯大,畫廊與藝術機構一下子成為了藝術家作品的代理人。畫廊代理人與藝術機構的策展人,成為了藝術家的代言人與公關,在售賣作品與策劃展覽的同時,也負責解釋與傳遞藝術家的作品所傳遞的思想與情感。也就是Branding藝術家,就像Branding明星一樣。於是,就像TVB的演員不能隨便表達自己的個人意見與政治立場一樣,期望在藝術市場的取得成功的藝術家,基於畫廊與自身的利益,也不能隨便地說話。
三種原因:一是畫廊花了一大筆錢聘請學者替藝術家寫了一篇篇俱深度又俱重要藝術意義的鱔稿,更花費巨款在各大藝術雜誌上替其代理的藝術家賣廣告促銷。最怕的就是藝術家自己胡亂說話,暴露了自身不過濫竽充數的膚淺與品格惡劣之徒,直接影響市場價格與銷售。
二是藝術家本身就是一名隨波逐流的投機份子,完全缺乏藝術的創造力,對藝術的價值與意義本身一無所知,也沒有建立起自己一套獨立自主的藝術觀。他/她們或許掌握了某種製造的技藝,但卻不會思考與思想,也不懂得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就不敢隨便說話,更不用說寫文章討論藝術。
第三種原因,是我體會最深的(笑)。藝術家若要寫文章,就必須作出選擇。選擇直率敢言講真話;還是選擇變得圓滑世故又識撈。也就是說,藝術家作為知識分子,決定選擇忠於藝術與良知,還是忠於利益與關係。
薩義德認為,知識份子最重要的定義,就是對權勢者說不。黃灿然先生曾在一文中,充分肯定了蘇珊・桑塔格作為一名知識分子的榜樣。他說──
「桑塔格近年的表現,恰恰是在對權勢者說不的同時,又冒犯大多數民眾。在知識界和文化界,則是左右不討好。(是冒犯,而不是反對大多數民眾或對大多數民眾說不。即是說,敢言者仍然是基於大多數民眾的利益,但這大多數民眾可能囿於民眾情緒而暫時看不到自己長遠的利益。)」
的確,自從我寫藝術文章以來,就得罪了不少藝術圈中的權勢者與得益者(他們往往是腦閉塞又中意搞小圈子喂煨愄的)。但也同時也令我結識了不少真正認識藝術的朋友,那些可以開放地思考與討論藝術的理性腦袋,那些可以容納多元又尊重異議的朋友。
我寫藝術文章一向重視簡單,不賣弄高深學問(我不是學者、學歷也不高),不對權勢或利益妥協,對藝術圈中的神台人物從不客氣。我重視講真話、講真感受。我重視主觀與自由地表達自我的思考與情感(所以我的文章總是以「我」為敘述的視角,而不是「筆者」,更不是以一種藝術文章中常見的扮客觀、扮學術權威般高高在上的語氣與姿態)。我期望我的這種直率的書寫方式與說話方式可以感染觀眾,使觀眾都可以像我一樣自由地表達自己對藝術作品的主觀情感、思想、喜厭與批判。我尊重那些不贊同我的論點的人。因為我知道我總會犯各種各種的錯誤。我只希望自己Make a Better Mistake。
我相信,只有觀眾面對藝術時變得「敢說,敢笑,敢哭,敢怒,敢罵,敢打」(魯迅言)──而不是敬而遠之──才能建立起一個健康、理性、自由地討論藝術的言論生態,這樣香港藝術才能在討論與辯證中變得更多元多樣。
【網上圖片:凡高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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