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今期的「城中詩」,三個月前老編便邀約集稿。相信某些讀者(可能包括「城」版的負責編輯)會這麼想,身在香港從事文字工作這麼長的歲月,必然會邀約有地位的名牌詩人撰寫。事實,恰恰相反。在過去,作為報刊的主編,我就一直努力發掘有潛質的作者,就算每次作為文學比賽的評審,我都盡力選拔新人。不是此時此刻才說,我這個堅持,大會負責人和評分報告可以見證。
這個月忽然好有「詩味」,「詩大調」竟被「香港文學生活館」列入「春季課程」。主持人說得坦白,這是「小眾之春」,老實要問:這個時世,還寫詩做乜!
近年來,似乎好多人寫詩,看來,這與「寫詩生活化」論調流行有關,「生活化」變得隨時可以寫詩,老實說,當前不少詩只不過是文字分行吧了。事實上,樣樣都可以「生活化」啦。閣下唔寫詩,天天都樣樣都是「生活化」。把詩在「文學殿堂」之高位拉了下來,自然有不少人自鳴得意。這些人致力文學藝術大眾化,教育化,與生活同呼吸。年來眼前遇過不少這些「導詩」人士,其中一位甚至主張走進幼稚園也可以教詩。
一切的門檻都是由教師所訂的,訂得這麼低,的確,小孩子也可以任意跨過。這不是詩可不可以教的問題,問題在為何還要教人寫詩呢?詩,像會計、設計、公關之類求生技術嗎?寫了幾首,便可以優化了文化素質嗎?老天爺早就對我說,藝術之門窄之又窄,只會自發、自創、自爆,許多時候像蟬,在地下埋了十多年才冒出來。如此自滅自絕的命運,還自傲教人寫詩?
(原刊於明報周日讀書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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